2020年11月21日清晨七点,南京军区离休干部病房的旗杆降到半腰。106岁的老将军詹大南离世的消息并没有铺天盖地的报道银泰融通,走廊里只有几名年轻军医低声议论:“他当年真背过徐海东?”一句疑问,把人的思绪拉回到八十多年前的春天。
1934年4月的皖西山区还透着湿冷,徐海东带着警卫人员秘密回到大别山看望亲人。队伍打着零散的火伴,避免惊动当地保安团。就在第二天拂晓,枪声骤起,敌军意外包围了村子。慌乱中一颗手榴弹划出弧线落到徐海东脚边,没人来得及喊话,瘦高的詹大南猛扑过去,直接把徐海东压倒在地。爆炸掀起的土浪把两人裹得满身泥浆,徐海东的小腿被碎片划开,血流不止。
局势危急,徐海东已无法行走。詹大南二话不说,背起长官一路向着山坳的竹林奔去。子弹擦着树干乱飞,同行的几名警卫员艰难顶火,为他们撕开缺口。终于,山谷另一头出现了一支接应的小分队,才算闯出封锁线。那一次,徐海东欠下了一条命,而詹大南的名字也被徐海东牢牢记住。
半年的修整尚未结束,红二十五军便踏上漫长征途。11月26日,詹大南所在的七十三师再次遭遇重围,脚踝被子弹贯穿。负伤的他坚持指挥拼刺刀,依旧不退。突围后,他倒在路边再也站不起来。徐海东赶到前线,看到该旅仅剩百余人,眼圈一下子红了。他命令随行参谋把自己的骡子牵来,简单一句“你骑”银泰融通,没有商量。詹大南在骡背上坚持了十天,骡子倒毙后换成一匹军马。倘若没有这份关照,他很可能中途留在雪山草地。
长征胜利抵达陕北,山雨欲来。淞沪枪声响起,詹大南调入晋察冀军区,成了一位常年泡在前沿的作战参谋。伏击、破路、截粮,他样样上手。有一次埋伏日军辎重队,一连端掉几十名敌兵,缴获整车物资。可三个“装死”的日军趁夜溜走,让他直呼懊恼。老战友打趣:“小詹,你也有漏网的时候。”他摇头答:“敌人狡猾,再多一次教训也不嫌多。”短短一句,透出的却是对战事毫不松懈的警觉。
八年抗战,詹大南身上新旧伤口多到数不清,肩胛与小腿留下两处弹孔,阴雨天便酸痛不已。1948年冬,辽沈战役打响,他已是旅长。新兵怯场,他干脆第一个跃出堑壕,并排呼喊“跟上”,炮火映在脸上,几名战士回忆:“就像一根点燃的火把立在那里。”平津决战结束,他被调往华东军区,接管一支欠编满员的野战师,短短半年组织三轮实弹演练,硬生生把“烂摊子”练成钢。
1950年10月,志愿军列车开进鸭绿江岸。詹大南随九兵团入朝,负责后勤穿插。朝鲜冬夜的峭寒赛过陇海线的严霜,汽油与粮食都要在冰块中运。敌机低空扫射,军列被毁,他带人拆掉轨枕,改装成简易拖车,十一小时后把急需的弹药送上前沿。作战处通电嘉奖银泰融通,他一句“职责所在”,再无多言。
1955年授衔典礼,詹大南端坐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。胸前一排奖章熠熠生辉,但最惹眼的是那双被泥水泡得发亮的旧皮鞋。有人劝他换双新的,他摆手:“还能穿。”此后二十余年,这双皮鞋跟着他奔走兰州、南京两大军区,鞋面补丁叠着补丁,连炊事班的战士都看不下去,悄悄送来新鞋,仍被他婉拒。
在外节俭,在家亦然。詹大南与夫人李凡同住一套老旧筒子楼。屋里一张圆桌、几把藤椅,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。每月工资除去基本开销,余下悉数存折。有人惊讶少将竟如此生活,他说:“节省下来的钱能派别的用场。”
1990年代初,安徽金寨山区的孩子求学依旧艰难。詹大南把多年积蓄加上离休补助,一共四十余万元一次性捐出,又动员老部下、战友共同出资,不足三年,一所崭新的希望小学在山坳里落成。揭牌那天,他没请记者,也没让当地政府铺张,只在校门前写下六个字:“好好读书报国”。校长回忆他当时淡淡地说:“读书可以让村子走出大山,这钱花得值。”
之后二十多年,他仍在捐款,或者寄教材、寄电脑。金寨县教育局的登记表上,“詹大南”三个字出现频率很高,却从不附带一句要求。他只是偶尔问一句:“孩子们够用吗?”对方回答够用,他便放心挂断电话。
晚年身体大不如前,老友来看望,发现他还穿着那件缝补十多次的灰色旧中山装。好心人提醒:“您如今可是少将,生活可以好一点。”老人微微一笑:“习惯了,挺自在。”简短对话,透露的不仅是个人的生活态度,更像那代军人身上刻进骨子的朴素。
2020年的追悼会上,金寨希望小学的孩子们专程赶到南京,放下手中的白菊花。校门口的铜牌仍旧泛着光,“这位老兵用俭朴筑起的课堂仍在每天响起读书声。”县里一位老师感慨,“这比任何纪念都厚重。”不远处,徐海东大将后人托人送来一对挽联,寥寥数语——“当年背我出火线,今日托您育后生”——字字沉甸甸,却也把两代人的情谊写得清清楚楚。
从警卫员到少将,从泥沼突围到捐资筑校,詹大南的一生并不轰轰烈烈,却处处透着“该出手时就出手”的率直。战场上,他用脊背挡住爆炸;和平年代,他用俭朴托起希望。历史卷宗里或许没有太多篇幅记录他,可那所藏在深山里的小学,每天升起的那面国旗,就是对这位老兵最贴切的注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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